泠月Viriano

【喻黄】都市怪谈一则

近期蓝雨公司准备推出一款新的rpg游戏，主题是三教九流。

喻文州作为游戏策划，几个月来朝五晚九已成家常便饭，今天又是十一点多下班的一天。

他像往常一样，坐上148路公交车准备回家洗澡睡觉。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为了工作关注的灵异公众号应景地给他推荐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似乎……这还真是148路今天的最后一班？

喻文州不打算自己吓自己，退出公众号玩起欢乐球球。

车内似乎更冷了――现在的公交车开起冷气都这么大方？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强撑困意继续游戏，得分已经到了999。

奇怪……怎么这么困……

手机掉在了地上，喻文州睡着了。

他似乎在做梦，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周围吵闹极了，有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孩童在哭闹，还有女人的尖叫，一群人发出惹人厌恶的怪诞笑声，秒针走过的声音和心跳声格外清晰。

喻文州皱眉，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也愈发急促。一切都在加速运转，最后扭曲、混淆成一根尖锐的的针，直直刺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睁开眼。

时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公交车已经远离他居住的地方。

距离0:00还有十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公交车经过的地方人少得可怕，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空调还是那么冷，路边的灯光衬得墙惨白，留下修长的投影。

可是车里照明的灯竟然坏了，乌漆墨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借着路灯看到模糊的影子。

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艰难地寻找方向，终于走到了司机旁边。

“师傅，麻烦您停一下，我要下车。”

“小伙子，这么着急下车做什么？马上就到终点站了，我是不会停的。”

司机的声音沙哑怪异，捏着嗓子的同时又像喉咙里堵着什么。

喻文州掌心冷汗直冒。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司机又无征兆地笑起来，神经质地重复着什么，然后回头――

他的左半边脸完全腐烂，发脓淌血的烂肉里面似乎还有蛆在爬，嘴角扭出诡异的弧度，右眼眼珠笑着笑着掉了下来。

见鬼了。

喻文州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一步。在这个阴冷的环境里，他的衬衫竟然有些湿。

“年轻人，你踩着我的脚了……”

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头皮发麻，根本不打算再回头――谁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你得赔！不如拿你的脚赔好了！嘻嘻嘻嘻嘻嘻……”

喻文州拼命回想民间除鬼偏方，怎么做来着？咬破中指，把血贴对方额头上？

他正准备下嘴，就感觉小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拉回左位。

有体温……是活人？

他偏头，路边灯光照在他脸上，朦朦胧胧看得清轮廓，应该是个长相俊俏的青年。

他有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

此时那些“人”已经被惊动，正打算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黄少天，蓝溪观的。现在下山游历来着，就碰上你了。你也真惨，不小心坐上这种车……好了一会我数一二三，咱们行动。”

喻文州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就看见黄少天飞快数完一二三，把一张符箓贴在玻璃窗上。

“趴下！”黄少天大喊。

喻文州也猜出符有爆破作用，趴下了。

玻璃碎了，黄少天拉着喻文州就往外跑。

“兄弟，我自报家门了，你也介绍下自己？”

“喻文州，蓝雨公司游戏策划。”

“我靠，我是你们公司忠实游戏粉，服务器里喊的上名字的那种！看来等你逃过这一劫我非得要个联系方式不可。”

两个人摆脱后面的追兵，放轻脚步走在昏暗无光的小路上。

“对了，这个给你。”

黄少天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符，一一指给他看。

“这个保平安的，增加幸运值，遇到不干净东西的几率小一些。这个是给你防身的，危机时刻一贴赶紧转头就跑，明白吗？”

“谢谢。”

喻文州觉得二十几年来受到的科学熏陶都被狗吃了，他接下符，跟着黄少天往前走。

“这里应该不是真正的阴间。”黄少天判断。

“如果是的话，我和你应该都手不太了阴气的侵蚀，但我们现在好好的。我怀疑这是幻术，找到出口出去就行。”

“嗯。”

然后黄少天又跟他聊游戏，先是吹爆后是批评，再感叹真的好氪，难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他们聊了很久，而喻文州一直绷紧的弦也在青年活泼的语调中放松下来。

……真是一个富有活力又可爱的人。

后来谁也没有说话。

在安静了莫约二十分钟左右时，喻文州察觉出了不对――太静了。他安静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而且，这附近他们似乎半个小时以前就来过了。

……那前面走着的人是谁？！

喻文州皱眉，不动声色从公文包里拿出用来防身的符箓。

原来平安符已经烧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靠近在前面走的“黄少天”。

“少天。”

“黄少天”回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公司刚刚出的那个你很想要的武器叫什么？”

“黄少天”愣住:“唉，其实我也不那么想要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不起来。”

它瞬间改变成恶鬼的模样，伸出手准备攻击他。喻文州已经脱离了一开始随便就能被吓一跳的状态，赶紧后退一步，拿出符往它身上贴――

符纸在接触到它的一瞬间就燃烧起来，喻文州转身就跑。但是一张符即使能爆发出令所有魑魅魍魉都感到害怕火光也支持不了多久，它立马追了上来。

喻文州哪里跑得过它？

在恶鬼离他只有一个身位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黄少天一手仗剑一手捏符，风吹动他的衣角，念咒时天边风云翻滚，隐有雷声。语毕，几道天雷劈在那鬼身上，它瞬间化为一缕黑烟，飘散了。

黄少天拉过喻文州的手就跑:

“对不住啊文州，刚才被那家伙摆了一道，幸好我反应及时。不过作为普通民众来说你的表现可真不错，换做别人有的可能都吓傻了。”

喻文州劫后余生，精神稍微放松下来，轻轻笑了笑。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使经历了这些，能遇到他也是很幸运的。

更何况，他现在不是也没受什么伤吗？

“你别笑，我跟你说我还真见过！”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夸奖。”

他们停在一坐桥前――那是所有华人再熟悉不过的桥，奈何桥。桥边杂草丛生，桥旁的碑上也爬满了植物，颇为凄凉。

“就是这。这里很有可能是幻境和外界的交界处。非要说原因，草的颜色变了，这里更暖和一些。”

喻文州怔住，这真的是意想不到的突破点。

“走吧，我带你出去。”

黄少天笑着向他伸出手。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他有着分外惹眼的小虎牙和两枚酒窝，笑起来很好看也很清爽，让喻文州想到前几天喝过的橘子芬达。

“嗯。”

喻文州将手交给他。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啊，站在大马路中间不动……”

某位大叔正站在喻文州后面，指责他的行径。

喻文州只觉得踏过那座桥上的某个点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掺了点尾气的味道，环境变得噪杂，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脚步声……

……回来了。

喻文州觉得不可思议，上一刻还在和鬼怪生死搏斗，下一秒就已经回到了即使午夜也依旧有许多行人的热闹的市中心。

他赶紧过马路，走到对面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黄少天。

“抱歉。”他有些局促地松手。

黄少天愣了一下，没想到喻文州竟然会在意这个。他们在那安安静静站了一会儿，最后黄少天把手上带着的、用红绳串着的五枚古代货币拿下来交给他。

“小五帝钱，你应该听说过。相逢即是有缘，送你了。”

他再掏出几张平安符给他。之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从背包里拿出朱砂兑水，往黄纸上写了一串数字，再用嘴吹干。

他靠近喻文州，把纸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又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嘴唇凑到他耳边。

这么近的距离，就连呼吸也能感觉到……

“靓仔，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call我哦。”

他轻轻拍了拍口袋，冲着喻文州wink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而疑似被调戏的喻文州，在三十秒之后才发现自己耳朵红了。